大約在兩年前的春天,和一位村民閒談時,才知道原來名滿香江的「鶴藪白」是他先父鄧觀友所育出。我們農場早年租用作辦公室的18號村屋,就是那位鶴藪白之父的居所,雖然我們後來搬出,但鶴藪村 18 號這個門牌一直沿用至今。當下發現原來我們和鶴藪白有一段小小因緣。
鶴藪白是一種矮腳白菜,特徵是稔而甜,梗濶但短,葉深綠且皺。自我們廿多年前進駐鶴藪村起,每跟村民閒聊,一說到鶴藪白當年為菜販、酒樓趨之若鶩,持續以高價訂購的情況,他們都十分自豪。村長早幾個月還提起,有村民在舊屋找到一瓶鶴藪白種子,特別請來母親幫手,嘗試再種,只是種子經過多年儲存已失去生命力而未能發芽。相信這一瓶應是最後一批在鶴藪留種的鶴藪白種子了。
今期《稻草人》編委會以鶴藪白做專題,便趁機「掹車邊」(依靠他人以成事)跟著編輯去訪問鄧觀友的太太及長子。其實鄧婆婆還不時會回來鶴藪村照料那個與我們農場貼鄰的小果園,間中仍會跟她碰上,閒話幾句,但跟她詳談還是頭一遭。
在鄧婆婆的講述,以及大鄧生的翻譯下,我們逐漸見到一個天才的出現,無受過育種訓練的鄧觀友先生,在粉嶺的一個山村內,以用心的觀察及堅持做到最好的決心,配合鶴藪村獨特氣候環境,育出香港名種鶴藪白來。只可惜他英年早逝,留下這個種子傳奇讓我們細味。
人類的生活以至生存所需,歸根結底都主要源於植物,而植物的生命來自種子。所以世界上有以千計的種子銀行,以保存地球上各種植物的基因,它們有部分更穩固如金庫,甚至可抵禦核爆的破壞。
農民亦視種子如命根。有朋友提及早年先輩到香港時的情形,是用擔子挑著一籮種子、一籮乾糧細軟走路至香港的。相信在城市長大的香港人,很多都只會想到走難時要帶金條走,卻不會想到要帶著種子,不過亦從此可以看出種子對農夫的重要。
香港一個傳頌一時的名種鶴藪白已經消失,現在市面上出售的都是找來與當年鶴藪白相像的來命名。如果再有另一位天才農夫,願意耗用三五七年的時間和精力去繁育,可能可以再育出稔、甜且矮的白菜來,但亦未必完全就是當年鶴藪白。一個地方種的消失,就是消失了,既然往者已不可追,唯有寄望來者。
希望新一屆政府可以有更寬闊的視野,不要只將農業看待為一種純粹的經濟活動,能理解它有更深廣的文化、生態、社會等等綜合價值,並為本地農業制定完整政策,當中包括保育地方種的方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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